兩只風箏越飛越遠,風箏下是歡呼著的奔跑少年。那少年,任憑手中的線被風呼呼帶走,任憑初春的晚風拂過黝黑的臉龐,這一刻,他享受著放飛的歡愉。其實,殊不知,這樣難得的午后時光,正是很多人翹首以盼的明天。
因為一場疫情,我們每一個人被這股洪流挾裹著,這一刻,我們每個個體都在經(jīng)歷著歷史。不是沒有身在疫區(qū),我們就可以置若罔聞。恰恰相反,如果以疫情的中心為圓心,災難逐漸會向外層擴散。處在外圍,并不意味著事不關己,每個人的命運都與他人息息相關。
近期,有人在朋友圈感嘆閑得無聊、無聊到發(fā)“狂”,大家紛紛調侃在家這段時間,面包、饅頭、涼皮等都學會了,還是不可以出去。學生想開學,工人想復工,每一個堅守在家的家庭背后不知隱藏了多少辛酸。然而另外一群人,卻用血肉之軀直面冷酷的死神。那些穿行在病房的醫(yī)護人員,從穿上防護服到脫下,中間不能吃喝,甚至不能上廁所,因為每一次穿脫防護服都會有感染的風險,而那臉上被口罩勒出的血痕,向我們無聲訴說,他們也是血肉之軀,也有家人朋友,他們的心靈也需要關懷和撫慰。
然而追究到疫情發(fā)生的根源,我們發(fā)現(xiàn)任何歷史都是由宏大敘事和個體敘事所構成。此次疫情所暴露出國人的無知和淺陋,從吃蝙蝠果子貍等野生動物,到挖路筑墻封堵外地車輛,再到刻意隱瞞病情傳播他人,無不令人憤慨;國人在面對疫情時所展現(xiàn)出人性的偉大與崇高,從最先披露消息的所謂“造謠者”,到直面感染者的醫(yī)護人員,到密切關注疫情紛紛捐款的網(wǎng)友,都讓人由衷感佩。
當人把個體或有限群體的生存作為最高和唯一的目標,那么人和病毒就沒有什么區(qū)別。人的偉大之處,不在于他會為自己的生存而不擇手段,而是會關愛同情他人的處境,會為了某種信念和使命將個人安危放在一旁,甚至為了某種信念而犧牲自我。歷史上把這樣的人稱之為英雄、偉人。但其實我們要清楚,沒有人是天生的英雄,偉大的背后意味著巨大的犧牲,一個不渴望偉大英雄的時代才是一個好的時代。我們盡量少使用“英雄”“偉大”這樣的詞匯,因為“英雄”“偉大”這些詞匯會遮蔽他們與自身的怯懦、自私、狹隘、脆弱等等人性的另一面斗爭時所彰顯出的真正人性的偉岸和崇高。
我們每個人都面臨著一個個具體的選擇,而一個個選擇組成具體的人生。疫情考驗著社會,也直接考驗著社會中每個個體的人性,疫區(qū)中的每個人都被摘去外在的定義,以最直接的肉身來思考個體的生與死,面對未知的命運。怎樣面對病毒,面對死亡,絲毫不比怎樣活下去簡單。
俄國作家陀斯妥耶夫斯基被囚禁在寒冷的西伯利亞集中營里中說的:“我只害怕一件事: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痛苦。”
我們這個民族經(jīng)歷了太多的苦難,我們能否對得起這些苦難呢?
不要忘記經(jīng)受的磨難、痛苦、無奈、失望——這是你內心最為寶貴的記憶,只有用它才能喚醒良知,抵御平庸之惡。(燒結廠 黃忠強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