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家的路有個十幾層的石頭臺階,爬上臺階再穿過幽長的小巷,經(jīng)過兒時玩耍過無數(shù)次的鄰居家,就到了我家。順延著家家戶戶的是一條彎彎的河渠。
我記得總是挎著籃子去河渠邊洗衣服,母親每次接我時,很多次都是在石頭臺階上呼喚我。我挎著沉沉的濕衣服籃子,總是糾結(jié)走哪條路回家:一條道路平坦,可是繞一大圈;近在咫尺的這條路那十幾層陡峭的石臺階,讓我望而生畏。
每次母親的出現(xiàn)總是那么及時,她一把拿過我手中的籃子,眼里滿含笑意地問:“怎么洗到這個時候了?”我就徹底解脫了,跟在她后面,她要走哪條路我就走哪條,一邊走一邊高興地跟她分享在小渠邊洗衣服的趣聞樂事,到家后母親把衣服晾曬在院子里。我吃著母親早就給我乘好的飯菜,心里美滋滋的。
第一次離家上學(xué),母親站在那高高的石頭臺階上,望著我遠(yuǎn)去,我不敢回頭。想起龍應(yīng)臺的《目送》,小時候都是我望著那個高高的臺階盼望父母的身影,不知從幾何起,每次父母送我走時,那兩個身影卻永遠(yuǎn)定格在那里。
選擇走這條高高的石頭臺階的小路送我,能高高地遠(yuǎn)遠(yuǎn)地站在那兒,望著我離開,直至我的背影越來越模糊,小時候我常常不懂,越來越大的我們,父母可能不再牽著我們的手了,只剩下遙望等待的他們,想著我和弟弟回來看他們,就像我每次洗完衣服盼著母親能來接我一樣。
那個高高的石頭臺階,有春天一抹青蔥翠郁的美,有夏天如水墨渲染的濃烈,不管是細(xì)雨綿綿,還是夕陽西下,巧奪天工,猶若畫卷。臺階與風(fēng)景的結(jié)合、小路與河渠的纏綿,臺階與小路跌入人們的懷抱,成為人們最急切的歸屬。它始于底而終于頂,將這座小鎮(zhèn)人們的心靈連接了起來。
我的腦海里總是想象著:在那個高高的石頭臺階下,老牛踩著落日的余暉緩緩而歸,孩子們在小渠邊玩著流水,又或者孩童們追逐嬉鬧玩著石子,村里的老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打發(fā)消遣著時光。在這高高的石頭臺階下,不用擔(dān)心疾馳而過的小轎車,每個人心里是自由的,而我的父母,是不是站在那高高的石頭臺階上,心中盼著親人的早歸呢?
那個高高的石頭臺階上有母親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喚,那石頭臺階下的村莊里,母親的聲聲教誨,句句忠告,深深觸動著在外游子的心田。我的父母在哪兒,我的心就在哪兒?。ㄔO(shè)備管理中心 雷穎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