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風起了,天氣涼了,成熟的苞谷一片連著一片。收割機轟隆隆地完成了大片收割,剩下的部分只能依靠農人自食其力,別看面積不大,卻至少需要一家人忙忙碌碌辛苦一整天才能完成。
苞谷并不是我們老家主要種植的農作物,但因為孩子們都愛吃,所以父母總要專門為我們種一些。每年初秋時節(jié),當苞谷葉從翠綠欲滴轉為深黃,果實也變得粒粒飽滿時,我們一家就開始齊上陣掰苞谷。
一排排整齊的苞谷桿已經被秋風吹得干枯,手一掰便“咔嚓咔嚓”作響,如同沖鋒號角聲一般,鼓舞著我們爭先恐后搶著掰。一家人齊心協力,一棒棒苞谷被裝進袋子中,待全部掰完,父親和母親就扛起一袋袋沉甸甸的苞谷走到地頭,放到三輪車中?;厝サ臅r候,父親在前面蹬三輪車,我們在后邊推,鄉(xiāng)村小道崎嶇不平,推到家時暮色已至。
母親留出一些最近要吃的新苞谷,安排我們在小院中排排坐,剝成一粒一粒備用,其他的則連夜用繩子一串串系好,懸掛在屋檐下晾曬、儲存。皓月當空,銀色的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小院中,又似一層銀白色的輕紗,輕輕地籠罩著小院。月光下,白天質樸的小院染上了神秘的色彩,連帶著些許的夢幻。我想,月光大概是賞賜給農人的禮物,在月光里,我們卸下了一身的疲憊,一邊閑聊,一邊把剝苞谷當作游戲,散漫卻又暗暗較勁,和兄弟姐妹們比賽誰剝得多。苞谷在日頭下曬干,變得十分堅硬,我們剝苞谷便要用一種叫做“起子”的工具,從一頭切進去,向下用力,一粒粒苞谷就被剝下來了。剝苞谷時,有一種細微的聲響,像是藏匿在瓦縫里的秋蟲的鳴叫聲,聽得見卻尋不著。我們就在這若有似無的伴奏中,把一棒棒苞谷剝了,把一句句懷念的話說了。
月至中天時,每個人面前都已經堆起了小山包似的苞谷粒,沐浴著月光,顆顆飽滿,散發(fā)著玉米獨有的香甜。收拾完剝好的苞谷粒,我們帶著一天的疲憊,枕著苞谷粒的香甜入睡。時至今日,夢里還時常出現母親給我們做苞谷糊糊的場景。
秋風吹得緊了,秋雨落得頻繁了,又逢秋天,又念那時……(計量檢驗中心 范艷瑩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