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空氣在冬至日熱氣騰騰的餃子相繼下肚之后變得無拘無束,散漫在一天之中的任何時候,就連正午的太陽都好似鍍上了一層微微的寒氣,收斂了四散的暖意。
樹木、花草們都為冬天的來臨做足了準備,積蓄體力以抵御凜冽的嚴寒,日漸凋敝的景象入目即是一片岑寂,此時,初雪的遲遲未現(xiàn)便牽動了我日日的期盼,只道是“綠蟻醅新酒,紅泥小火爐”,酒米酒與火爐俱備,卻獨獨缺了“晚來天欲雪” 的蒼蒼茫茫,“能飲一杯無”也只能就此作罷,實屬入冬以來的第一樁憾事。
早晚的空氣率先將冷冽毫無保留地釋放在大地上,氣體薄脆不堪,從鼻腔間吸入的涼氣讓人的精神為之一振,頭腦也隨之清醒,只有不斷增加的棉絨衣物才能與之相抗衡。想來每每入冬,為了迎合腸胃的敏感不適,對于水果的選擇則成了一大難題,這個時節(jié)不似酷暑,冷熱辛辣皆可入口。
冬日,橙黃透亮的柿子軟糯,但多吃易招致體寒;金橘爽口,但火氣難消。就在我徘徊于眾多水果難以選擇之際,木納格葡萄與金秋紅冬桃便赫然出現(xiàn)在我的視野中。起先,我被“木格納”此名所吸引,驚覺此乃葡萄中的文雅之士,并未受其產(chǎn)地的束縛,將產(chǎn)地名置于葡萄二字之前,而后得知其維吾爾語為“晶瑩剔透”之意,遂對它的愛慕上升到了從圖片中脫離出來即刻就要買來嘗嘗的程度。好在實物與圖片并未大相徑庭,果肉厚實卻不乏通透,嚼來略帶脆感,卻與其中汁水完美融合,別有一番體驗感。木格納葡萄像是潛伏在大地的精靈,它將自然之氣都恰到好處地收納進果肉,使異域風情滿滿當當?shù)爻涑馕业闹苌?,讓人無限回味。說到那金秋紅冬桃,光是色澤之紅潤就讓人垂涎欲滴,紅潤間嵌有淡粉,好似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久久縈繞不散,才可有此嬌嫩果實。秋冬桃的口感是樹葉落地時的輕盈,沒有任何負重感,然其甜度也分布不勻,讓你永遠也猜想不到哪一口會是清甜,繼而接連幾個都是對甜頭的追隨,就像我們從未知生活會在哪一刻讓你倍感甜蜜溫馨,所以一生營營役役,奮力追趕幸福。
都說寒來暑往,秋冬收藏,冬天也不僅僅是食物的貯藏,萬物的隱匿,更是一種心緒的沉淀,是對又一年時光完結(jié)的思索,又是一個四季更迭,又是一段人生回憶。早年對歸鄉(xiāng)的溫情在冬季尤甚,覺得行駛在冬日的列車滿載著歸鄉(xiāng)人,是家的紐帶,串連著無數(shù)個思念,腦海中盡是家人在寒冷中相擁于車站的情景,至此所有冷意都可化作脈脈暖流,溫暖人心。這也就給“冬”平添了許多意猶未盡的情結(jié),相較與春,冬更平和,于夏而言,它更沉穩(wěn),與那收獲的秋相比,冬則更具深意。
新年的煙火與鐘聲似已不遠,初冬,這個不畏寒冷的小生命,在衣物毛絨絨的包裹下,一步一回首,望著來路,帶著對新年的希冀,正緩步走在2020年的時間盡頭。而我,仍舊守著火爐,等一場雪。(煉鋼廠 陳樂)